发布时间:2020-12-04 浏览:279
“拐子拐,拔棉柴,棉柴断,拐子跌到河对岸”,这是流行在我们家乡的一句俗语,说的是田间拔棉柴的情景,也道出了拔棉柴的辛苦劳累。
进入冬季,棉田里的棉花也进入了尾声,原先枝繁叶茂的棉花杆掉光了叶子,光秃秃的枯枝上挂着孤零零的几个棉桃,吐出的絮短而泛黄。也有的棉桃开了一半,就“胎死腹中”,整个棉桃变得黑乎乎的。如果说,拾棉花是细致活,那么,拔棉柴就是重体力活了。棉柴个小,栽种却费力,春节栽种时棉株是逐个挖坑埋下去的,入土深,根系发达,整棵棉株深植于土壤之中,“赤手空拳”去拔,是很费力的,而且手掌很快就会磨出血泡来。因此,拔棉柴就借助一种特制的工具。这种工具我们称之为拐子棍,顾名思义外形像拐棍,头上呈“U”字形,一头有眼,可插进木柄当中。拔棉柴的时候,只要将拐子工具插进棉柴的根兜部,借助杠杆原理,轻轻往上一提,粗壮的棉柴就应声倒下。虽如此,但干枯的棉柴刺楞楞的,一不小心划在手臂上,还会划破肌肤,弄得鲜血淋漓、伤痕累累。
用这种拐子棍拔棉柴时,一般要两个人做搭手,一个在前面拔,一个在身后提起棉柴,轻轻抖去上面的泥巴,并将棉柴规整在一堆,用浸过水的稻草搓成的绳子绑成一捆,然后背到田边有路的地方,再用板车整捆拉回家,放在院场里晾晒。
每次自家的棉柴拔完,母亲就叫我帮阿梅家拔。阿梅的父亲常年在外工作,家里劳动力少。拾棉花的时候,阿梅就过来帮我家拾,邻里相互帮衬。我最喜欢帮阿梅家干活了,阿梅的娘对我十分体贴,常说我不但学习好,而且也舍得力气干活。每次给她家干活,她都给我做好吃的点心,还叫阿梅和我做搭手。我拿着拐子棍,十分卖力气。阿梅叫我慢点,不要太蛮了。我总说不累,戴在手上的手套早就磨破了,手掌也磨出了血泡。阿梅就会从口袋里摸出一双崭新的手套给我。为了能在阿梅面前显摆,我逞强着一根接着一根地拔。身后一片倒伏的棉柴。阿梅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,总是跟不上我节奏。实在累了,我就坐在田埂上,阿梅在树底下取来水壶,为我倒水拿点心。看得出来,阿梅的眼光里充满了对我的钦佩。而我也因为有了阿梅在身边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。也许这就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吧。后来,我考取了地区师专,那棉田里拔棉柴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,阿梅脑后不断晃动的粗辫子时常闪现在我的脑海中,这种感觉很微妙,至今也难以忘怀。
棉柴作为硬柴,深受乡下人的喜欢,不但易于燃烧,而且也比较耐烧。人们把它晒干储存堆积在柴棚里,严寒冬季,足不能出户,有了棉柴做燃料,炭火铲入火盆里,室内便温暖如春。
棉柴拔掉了,就立即犁田翻土,平整田垄,挖沟修渠,冬种就到了。南方主要是种植油菜,开沟把油菜种下,之前还是苍凉枯黄的田野,瞬时间披上了一抹嫩绿,用不着多久,绿油油的油菜便成为冬季乡村里的一道亮色,来年春天,满陇的油菜花更是美不胜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