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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树无声

发布时间:2020-11-06     浏览:258

  人有时候只想静静地待一会儿。什么也不想,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大树的绿荫下,寂寞抑或悲伤,都将成为一种享受。
  晴空万里,我喜欢独自在林荫步道上漫步,静静地看琐碎的光线,一缕缕洒落在林木的枝叶缝隙间,光影分明,仿佛每一片叶片上都镂满了绿色的回忆。静静的午后,我又独自去看了校园东边的那棵树,它还在原地等我。那么多年过去,它还静静地站在原处,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生长着,一年一度吐纳着新绿,而后在凄风苦雨中暗自零落,盛大而又庄重。
  我在高大的树下转了几个圈,又抬头仰望,把手掌当作帽檐,眯缝眼看,用目光丈量树身的高度。此去已是经年,树身却越发挺拔且高大了,伸展的虬枝如同臂膀,将满身绿叶甩向天空。闭了眼,耳边听到悠长的风,吹响了满树叶子,紧接着又吹过枯瘦的树梢,发出空空的回响,仿佛人生的过往都将要沉到黑洞洞的记忆里去了……漫步密林深处,步道上侧耳聆听清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。静静守望一棵秋天的树,看它怎样蜕尽四季的繁华,将一身虬枝裸露在风中,任凭凄风苦雨涤荡人世的沧桑。那绚烂凋零的枝和叶,可是风中最静穆的语言?
  我在想,所有凋枯的草木无一不是寂寞的。要不然,它们如何会相约在秋天全部枯萎,将满树隐秘的语言迎风吹落,唯剩一树寒枝,静静地站立成远处的风景,直到静默成路人心中一幅幅静美的油画。
  我独自坐在静静的树影间,闭上眼睛,感受着落叶的绚丽和色彩。在低流的溪畔,我虔诚地伸出手,掬一捧水,看寸寸光阴从指缝间滑落。在记忆的褶痕里,有些人,有些事,有些风景,想必不是用眼睛去理解和读写的。而我们的心灵,好像也从未专注地领受过这些被露水打湿的落叶。它们枯黄的叶脉有条不紊、泾渭分明,始终保持着一种期待的姿势,让人无限遐想却无法解读,就像我们彼此无法透视的眼神和内心。
  入秋以来,我时常在下班途中拾回一些暖心的文字和诗句。我突然想起爱情,那些分手之后就永不再见的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来忘记?那就让时间来成全吧。成全的,还有内心的想念,还有永不相见的勇气。可是,人世多变幻,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难保不会被偶尔遗忘或者恍惚一些什么。人间四季的轮回往复,不仅意味着情感的延续,相伴而生的还有别离、凋零,这多么像我们正在经历的人生。
  有人说,有故事的人总是幸福的。突然想起那些过去的人和事,想起我们偶然的接近和永远的别离。想象着候鸟正在奋力穿越连绵的群山,追赶一片风中的叶子,最终又重新回到大地恒久的故乡。生命注定,世间所有的物种都将回归尘土,期待着又一个季节的轮回。
  静坐在时光的暗影里,看一棵老树褪去全身负重,以一身瘦骨走过四季的繁华。我渴望能够像一棵树一样,在岁月的洪流里漫不经心地生长,抽枝、散叶、萌花,然后结出硕果,无声领受着四季阳光和雨露的馈赠。待到秋冷露寒,叶落为霜,抱紧一身寒枝,寄存四季隐忍的爱或忧伤,待到春风化雨,孕育出一季繁华的相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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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费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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